梦中只剩下一片空蒙。
裴液的意识彻底坠落,无梦亦无我。
悠远浩渺的声音不知从何而起,似呼唤似念诵。
像是父母呼唤孩儿,像是皇帝召见臣子,像是神明眷顾信徒,没有一种呼唤比这更有力量。
寂静而深重的黑暗里,裴液的身体猛地坐了起来,睁开了一双无神的眼瞳。
他像一具行尸般离开床,嘴里梦呓般喃喃着听不清的语词,拿下门栓,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仍是暴雨。
赤足踏入泥水里,湿冷的雨水泼上肌肤,被窝中裹出的那点温热顷刻蒸发,整个人在一瞬间湿透。
裴液仿若无感,直愣愣地走向院门,推开门迈出,冷透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走出巷子,来到街上,裴液的步伐一点点地加紧,空洞的眼瞳里渐渐泛起无智的狂热,像是朝圣的教徒。
前面……就在前面了……
他忽然僵硬地抬起左手来,尾指翘起,拇指掐中指下部指节,在颔下摆出一个虔诚怪异的手印。
就这样行尸般前行,而前方,有两个白袍的人影回过头来,静静地等着他。
……
裴液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意识的最深处,他依然在做着那个美梦,还是在武馆,周围的同龄少年们依然在呼喝着搏击。
但是忽然一声骇人的嘶吼响起,血雨腥风扑面而来,武馆的地板丶墙壁全都破碎。阴影投射下来,像是一下子入夜,裴液惊恐地抬起头,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盆大口将他们全部笼罩,那巨大锋利的牙齿比柱子还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