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蔡思瑾将每天早上的四个时辰分成四份,半个时辰给一个学生。先是检查一下他昨日的功课,然后又根据他的进度给他讲新的知识点,再给他布置今日的新作业。
在四个人里面,左樟楠进度最快,蔡思瑾发觉他启蒙非常扎实,已经开始直接给他讲经义,从《论语》开始讲了。而九皇子其次,蔡思瑾发现他虽然学过了《三》《百》《千》,也背过,但是可能天赋不如左樟楠,背的不熟,好多东西也没有理清,于是再给他重讲、复习一下启蒙的知识,帮他打好基础。
至于赵念忠和周当雄,基本类似于没有启蒙过的学生。但是又有一些细微的不同,赵念忠接受程度相对而言高一些,讲课进度可以快一些,但是对于周当雄只能慢慢来,细细讲。
皇宫内院里何曾有过蔡思瑾这样的侍讲?来到这里讲学的人无不是人精,对着皇子们巴结异常,对着伴读们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从来只有一心顾着皇子的学业,对着伴读随意打发的侍讲,哪里有可能像蔡思瑾这样对于皇子和伴读一视同仁,甚至分成四个小班讲学的人?
小孩子们都是敏感的,尤其他们不止有蔡思瑾一个师傅,这样几门课对比下来,他们越发感受到蔡思瑾这个侍讲的与众不同和可贵之处了。他们三个侍读在自己家中也是如珠似宝长大的,一时间进了皇宫之后就成了九皇子的陪衬了,似乎他们就命同草芥了,落差不要太大。也只有在蔡思瑾那里,他们还能觉得自己是正常去上学,而不是成了别人的奴才。
便是左樟楠,几日之后都不得不真心感叹一声:“蔡侍讲人真好,我真喜欢他!”
十日旬休前,蔡思瑾循例向皇上汇报九皇子的学业。皇上听了之后不住点头,对九皇子的进步挺满意的,只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蔡爱卿,据说你对四个孩子分了四个不同的进度教学,分给九皇子的时间只有四分之一,是吗?”
蔡思瑾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四个孩子进度不一样,也只有如此了。若是皇上不满意,可以将三位伴读裁掉,让他们各自寻找名师求学,让微臣专心教导九皇子一个人。既然现在他们四个人都是我的学生,我自然是要一视同仁,不能耽误了其他三个孩子成才啊!”
皇上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蔡思瑾这样的做法,哪里会有不满呢?于是他赶紧说道:“蔡爱卿言重了,朕绝无不满,只是随口聊一聊而已。对了,刚刚蔡爱卿只说了一下九皇子的课程进度,不知其他三位伴读课程进度如何?”
蔡思瑾说道:“九皇子的进度在中上吧,比起周当雄和赵念忠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进度算是比较快了。但是比起左樟楠就不够看了。左樟楠此子聪明伶俐异常,脑子也异常聪明,臣这么多年来认识的人里面,唯有张思晨在念书一途上比左樟楠厉害,其余人都比不了他,包括我自己。”
皇上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问道:“那在蔡爱卿看来,你的得意门生是左樟楠了?”
蔡思瑾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以前我小时候,最恨的就是父亲极为重视和喜爱张思晨,让我不痛快极了。我决心不走父亲的老路,只以学习进度、学习成绩决定对人的态度,我一定要对四个孩子一视同仁,一样的喜爱,绝不表现出偏好,让他们心中不满。”
皇上闻言哈哈大笑,真没有想到蔡思瑾和张思晨还有这么一段“恩仇”。但是他现在确是越来越满意才是这个侍讲,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了!
另一边,谢玲珑在听到了儿子的种种描述之后,也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看错蔡思瑾!她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不识大体的人,绝不会认为侍讲就应该把两个时辰都花在自己家儿子身上,把其他三个侍读踩到泥里,反而对九皇子说道:“浩诚,你要学你师傅蔡侍讲,一定要真诚待人,公平公正,绝不偏私,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若是九皇子浩诚能学到蔡思瑾这样的品格,以这样的方式为人处世,她难道还担心大业不成吗?相比而言,那些诗词经义都只是小道了,听得多些听得少些真的无关大局。
其他三户被抽中了做伴读的人家也是揪心了十天,生怕自家的宝贝蛋到了皇宫之中被磋磨,待得听了他们的讲述之后,在对其他侍讲咬牙切齿的同时,忍不住就对蔡思瑾这个与众不同的侍讲感激起来,能有这样一个侍讲,是自家儿子之福啊!
于是,平日里这三家与蔡思瑾家的走动也频繁了起来,待到三月十六日蔡思瑾喜得次子的时候,他们都送了重礼给蔡家。
蔡思瑾现在可算是春风得意了,他喜滋滋地二儿子取了前世的小名“狗蛋”,让妻子周水静说道了好久也不愿意改,只说这样的贱名好养活孩子。
前世里,周水静生二胎前的时候,自己因着听闻自家妹妹桐儿被张家小妾压了一头,那个妾偷偷倒了避子汤怀了孩子,还被张冯氏藏了起来,硬生生养出了一个庶长子,把桐儿气病了。那个时候自己极不理智,气不过孤身一人跑去张家理论,没得了好,还险些被打一顿,结果倒是让留在家中的妻子周水静急得动了气,使得自己次子早产了几天。
因着这番缘故,自家次子身子一直没有长子健壮,自己和周水静和给他娶这个贱名也是为了养好身体。今世里虽然没有了那一遭祸事,可是蔡思瑾也不想改了二儿子的小名。他认为前世里自己次子虽然经历了这一番波折,日后命还算挺好,不愿意改了名字折了他的福气。
当然,二儿子的大名还是好好取过的,唤作“蔡颖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