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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伺候韩暮穿衣洗漱的春兰轻轻推门而入,正要去唤睡在碧纱橱里的秦倌倌和她一同伺候韩暮洗漱,尚未抬脚,就被穿戴整齐的韩暮低声喝止。

“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春兰昨夜连番被韩暮训斥,生怕再做错事,忙垂下头正欲退下去。

“.......木三,你别走.....”

这时,碧纱橱内传出一声似隐泣般的呢喃。

身为值夜丫鬟起的竟比主子还晚,成何体统!同为奴婢的春兰隐隐不悦,抬眸看向主子,想看看主子怎么训斥秦倌倌。

韩暮朝门外走的脚步一顿,快步折返回碧纱橱内,他小心翼翼的将梦境不安的秦倌倌搂抱在腿上,轻拍她后背安抚,似怀里抱着的不是个低贱丫鬟,而是珍宝。

双目紧闭的秦倌倌,无力的靠在韩暮胸口小声啜泣着,不时还打个小嗝。

表情冷漠克制的韩暮,不知想到什么,他眸底微暗,俯在她耳边低斥道:“再敢叫一声木三,他就亲你。”

受到威胁的秦倌倌身子抖瑟了下,立马不哭了,只闭目无声的落泪,过了一会儿,嘴里低低的唤:“.......柳表哥。”

她话音方落,屋中气氛倏然冷凝。

韩暮面色黑沉的可怕,掐在她腰.肢上的大掌渐渐收紧,秦倌倌似感到疼痛,眼皮剧烈的跳动,似下一瞬就要醒了。

韩暮有些粗.鲁的将她放回榻上,黑着脸,大步出了碧纱橱。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春兰,再想不到主子竟未罚懒惰的秦倌倌,而像是吃了秦倌倌嘴里喊得“柳表哥”的醋,.......

她似发现了了不得事,忙将眸底惊愕之色掩住,垂手恭送韩暮出了屋。

与此同时,镇抚司衙门出了件大事。

前几日韩暮勒令任道非去南京布政司造假通宝一事经三司会审后,终于有了进展。

原是前南京布政司右参政秦坚下调到知州后,这几年左参政黄毅督造通宝事宜,单从督造的铜钱数量上看毫无纰漏,可市面上流通的二十万两铜钱的其中五万两竟不翼而飞了。

须知,从圣上下旨督造铜钱时,从国库里拨出的二十万白银,是由户部拨下去,又有锦衣卫护持拉到南京布政司,其中辗转众多官员之间,少的那些银两却无人上报朝廷,这昭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圣上雷霆震怒,当场令锦衣卫彻查此次涉事一众官员,力图整治贪污受贿之风,因此,户部侍郎任良翰,户部郎中柳时明,锦衣卫副指挥使任道非皆要配合锦衣卫重新调查此案。

此时,往日喧嚣的镇抚司气氛低沉的极尽压抑,韩暮坐在桌案后,刷拉拉的快速翻着任道非从南京布政司搜查来的账本,“啪”的一声,掷在任道非脚边。

“账本是死的,在街上随便拉个账房先生都会做假账,副指挥使,你去南京搜集证据这么久,就拿回来这些无用的废本”

屋中官员都因这一声撞击吓得心尖一颤,忙垂下头去,安静如鹌鹑。

任道非脸上不是颜色,硬着头皮解释:“南京布政司官员调动频繁,属下查访涉事官员需周旋各地,就......就耽误了时辰只搜寻到这些,大人,不若您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属下务必搜集好全部证据。”

“三个月”韩暮冷睨着他:“那就要看看你项上人头还在不在了!”

锦衣卫看似风光无量,实则整日将脑袋别在裤腰上,一个不慎便惹怒圣上丢了脑袋。

任道非额上冷汗津津,知自己将差事办砸了,心有不甘道:“一个月,再给属下.......”

“半个月。”韩暮寒声道:“若半个月还没破案,别说是你项上人头,镇抚司上下都会跟着你一起没命。”

“是,不过属下需要个帮手。”任道非吓得浑身一颤,咬牙道。

韩暮这才撩起眼皮打量任道非身边的柳时明,今日.他身穿一袭半旧蓝衫,身姿挺拔,透窗入内的光影投在那张儒雅英俊的脸上,晦暗一片。

他少时曾和柳时明打过几次交道,知此人心思谋略远在任道非之上,若他不是倌倌的心上人,或许他们还能引为知己.......

他眯了眯眸,一缕寒芒乍现。

瞧出韩暮神色异样的任道非,立马引荐道:“柳时明曾在南京镇抚司待过几年,熟知铸造通宝的过程,若能助属下一臂之力,此案定能及早侦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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