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木,褚博正琢磨出点味儿来,门外就咚咚咚传来一阵又急促又沉闷的奔跑声。
褚博这里刚搓了眼睛坐起来,龙腾嘭地推开房门,眼睛里都冒着光了,咧嘴冲他笑,“博哥,赶紧下来看热闹!”
不用多说,褚博就知道是看谁的热闹了,登时也来了兴致。
村里有名几个有名的碎嘴婆娘内衣内裤被人偷出来挂满了村头村尾,还有换下来没洗的那种!
这事儿可是逗乐大伙儿了,纷纷一边吃饭一边站在门口跟四邻右舍扯着嗓子兴致勃勃地议论这事儿。
就连褚博的堂姑都忍不住在饭桌上笑了一回,“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挂在外面的也就算了,顶多就是丢丢脸。听说马寡妇肖四娘那两个人,直接给人把男人的小裤捂她们脸上了,第一嗓子就是马寡妇吼的,吓得整个人都跟疯了一样穿着小衣小裤光着脚就冲了出去,这大冬天的,回头就得打针吃药!”
堂姑父不爱说这些事儿,笑了笑,没接腔。
龙健却很是活跃,呼啦啦喝口稀饭,单脚缩起来踩在凳子上,扬着筷子大说特说,“博哥,知道为啥马寡妇吓成那样儿吧?因为捂她脸上的裤衩是她那死鬼男人留下的,哈哈哈笑死我了,说不定她男人还真是被她药死的,要不然咋怕成这样?”
村里没影儿的事都能传个几年十几年的不断了“传承”。
马寡妇男人是病死的,可传来传去愣是说成了被马寡妇用耗子药毒死的,还有人说自己看见了马寡妇男人死的头两天,马寡妇就去赶集买过耗子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马寡妇自己被说了这么些年的闲话,按理说该是很痛恨这种事,可她偏不,她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使劲儿去传别人的闲话,造别人的谣,满村子都知道什么事儿落到她嘴里都没个好话。
现在好了,因为一条男士裤衩,马寡妇当初的事儿又要重新被人翻出来嚼了。
这点程度,在褚博看来,就跟小孩儿的恶作剧似的,不过这个程度也就差不多了,算是出了口恶气的同时,让村里人能有更多的谈资,不至于成天就盯着他们家那点事嚼来嚼去的。
堂姑瞪着眼让龙健把腿放下去,龙健乖乖收了脚,眼巴巴看着褚博。
旁边的杨聪悄悄地斜着眼睛看龙健跟褚博,眼珠子转来转去,瞧着就莫名自带一股猥琐之气。
褚博朝龙健笑着点点头,龙健终于放心了,高兴了,嘿嘿地笑,转头就给他妈夹了一瓣儿切开的咸鸭蛋献殷勤,搞得堂姑笑着骂他。
泡好得刚好入味的咸鸭蛋摸出来,在太阳下晒两三个太阳,再这么一煮,里面全是油汪汪的,蛋黄又沙又软又香,搭配着稀饭,甭提多好吃了。
看褚博挺喜欢吃的样子,堂姑笑着说到:“家里还泡了两坛子鸭蛋,等你们走的时候给你们也装几十个,刚好有车,拿回去也不费事。”
褚爷爷在旁边笑着客气地推辞,伯爷爷拿眼睛斜他,“说给你们你们就拿到嘛,说这么多话,是不是嫌弃我这个大哥?”
对伯爷爷,最说不得的就是嫌弃,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养了两个儿子都不孝顺,到老了还要靠女儿女婿养老,大家都会看不起他。
所以平时里对外人也就罢了,对他自己的这一双弟弟妹妹,伯爷爷格外爱面子。
他这么一说,褚爷爷自然不说啥了,笑呵呵地接受了,回头却又给了褚博一点钱,让他在他们走的时候以褚博这个侄孙的身份把钱给他伯爷爷。
虽然堂姑孝顺,堂姑父也拿岳父当自己亲爹养,可老人家还是手里捏点钱更方便。
“我以前没能力,现在好歹吃喝不愁,你也有出息了,你弟弟上学的钱也不用担心……”
褚爷爷絮絮叨叨,皱着眉叹着气跟褚博念叨。
褚博二话没说把钱揣进兜里,“老头子瞎想些什么嘛,以前伯爷爷堂姑他们也没少帮我们,回头能帮的我肯定帮了,这样,过完年让龙健跟我一起去帝都。”
本来还想随便把龙健打发去海城,以后当个线人就罢了,现在老爷子这么一说,褚博干脆就把龙健收了。
从昨晚的事儿来看,龙健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只希望他别小聪明太多。
褚爷爷一听,高兴的笑了,可笑完了又皱眉担忧道:“你那边能行吗?要是小健去了不合适,你也别安排。”虽然要报大哥的恩,可褚爷爷还记得当初自己儿子帮了两个侄子的事呢,帮得上忙的时候成天往家里亲亲热热地喊他小叔,帮不上忙了连回来给他们堂哥上个香都抽不出空。
从那时候起,褚爷爷就明白了,无论如何,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家。
在保证自己一家子安生的前提下,再去顺手帮扶亲戚家,千万别帮得太尽心尽力了,要不然早晚要被白眼狼反咬一口。
老爷子这么一说褚博也舒坦了,笑着表示没问题,“不过这事儿我去说,先就跟他说好了得先打打杂跟着学,要是不合适我也不会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