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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一次抽卡十倍幸福

魔兽。

简单来说, 那是一种只存在于二次元的幻想生物, 在各个作品中层出不穷, 各种造型无奇不有, fgo等一系列垃圾手游也不能免俗。

但唯独在游戏中,这些魔兽会自动被玩家的大脑回路分割、肢解、置换为另外一种事物, 也就是——

“冲啊——!!!把他们全都变成素材啊!!!!!”

我那位呼风唤雨的现充(?)父亲一定没有想到,他眼中庞大剽悍的魔兽军团, 在我们迦勒底人眼中就是一盘菜。

从规模上来看, 恐怕这还是一桌满汉全席,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高呼“谢谢款待”。

(嗯, 话是这么说啦……)

(……不过,数量还真是挺多的。)

世上敌人千千万, 我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素材野怪。但正所谓聚沙成塔, 滴水穿石,这么黑压压、密匝匝的一大片蜂拥而来,就算之后能够捡素材捡到手软, 眼下要一口气光速突破也有些困难。

然而麻烦的是, 如今我们最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试想, 万一当我们在无限素材池中尽情畅游的时候, 那男人搭上一艘小艇, 或是一架直升飞机逃之夭夭了呢?

(糟糕,莫非这才是他的目标?!)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八百根巴巴托斯,也不够赎他这一条狗命。

想到这里, 我努力克制住了自己趁此机会大捞一笔的心思——虽然我并不知道现实中捞素材有没有用——转而向现场的所有异能下达指示:

“不要恋战,尽全力突破包围圈!!”

既然对手没有从者这种异能之中的bug,刀剑们也有一战之力。于是,异能们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在前方开道,我持枪护着无力战斗的人们,押着三个魂不守舍的倒霉孩子(虽然其中有两个比我大)紧随其后。

“埃德蒙,你不用一直靠我那么近。”

察觉到岩窟王的步伐始终没有离开我五米开外,我从效率角度出发,谨慎地向他提议道:

“魔兽进攻方向单一,为了加快推图……我是说前进速度,你还是去前方帮助alter亲……”

“不行。”

岩窟王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

“茜,我们的目的是将你平安护送到终点。你应该明白,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唉,我是知道你会这么说啦……”

话音未落,我便只听见他的声调逐渐低下去,带出一段险些被我掩去的未竟之语:

“不,也不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什么?”

我抬手搓了一把发热的耳垂,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

“没什么。”

岩窟王淡泊摇头,看上去仍然是个莫得感情的成熟男人,“走,master。你也别离我太远。”

“啊,好。别光顾着我,你自己多加小心。”

既然他固执己见,我除了点头之外也别无他法。目送着岩窟王再次转身投入战场,我忽然感觉到一道令人脊背发寒的视线,扭头望去时恰好迎上了六小姐通红的双眼:

“你……凭什么……”

“啥?”

这一次我倒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凭什么?你在讲什么东西??”

“别装傻!!”

少女陡然拔高声线,此刻她走投无路,言语中竟是带上了一缕如假包换的哀戚:

“都一样是爸爸的女儿,凭什么你就可以?!我——我见过那种眼神,你的异能看着你的时候,就像那个‘岸波白野’的从者一样。二姐也说过,他们都是真心信赖着你,连她都觉得很羡慕……”

六小姐浑身颤抖,保养良好的白皙双手死死掐住裙边,近乎刻毒的哀怨目光在我和“白野”之间来回扫视:

“但是,从来、从来都没有人,用那种眼神看待过我……!!”

“……”

(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她那位首领父亲眼中,六小姐多半就是个方便好用的棒槌,也可以说是连接他和异能生命体的中转站,拿捏着她就相当于掌控了岛上大半异能;在受害者眼中,她是个凭一己好恶草菅人命的恶棍,面若桃李抵不过心狠手黑;在兄弟和属下眼中,她又是个刁蛮任性、头脑空空的大小姐,可以尽情忽悠利用,却不值得一丁点亲密真心。

至于那些被她洗黑的异能,既然已经一键还原为六亲不认的出厂配置,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对“主人”产生感情?

所以说,六小姐的孤独和苦恼,说得直白一些是咎由自取,说得委婉一些,也可以算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从她作为“爸爸的女儿”长大开始,其他可以选择的道路——比如说,和异能们一同度过无忧无虑的鲁滨逊种田生活——便已自然而然地崩毁坍塌,只是她本人从未察觉到这一点罢了。

我叹了口气。

“我说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已分道扬镳,我原本并不想与他们多费唇舌。不过,既然她有此一问,或许我作为唯一逃脱地狱的幸存者,有义务认真地予以回答。

【你的人生,你一直深信不疑、将父亲赋予的一切视为全世界,在扭曲和倒错中行走至今的人生,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得不到这个回答,她就算被判死刑也无法瞑目。

“我叫做……‘天川常夏’。爸爸说,‘常夏’就是六月的意思。”

少女手背上依稀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她拼命咬紧颤抖的嘴唇,却依然难以压抑喉头细不可闻的抽噎。

“然后,大哥名叫‘初阳’,是一月的别称。二姐、三哥、四哥,还有你——分别是‘星鸟’,‘春抄’,‘清和’,以及‘星花’。爸爸说,他希望我们就像一年中的春夏月份一样,时时围绕在他身侧,花开不败,长盛不衰……”

“我……我也只是想要这样,害怕被爸爸冷落,所以拼命讨爸爸欢心而已。所有人、岛上所有人,全都是爸爸的财产啊!!我替爸爸管理他们,处分他们,这样也做错了吗?!”

“从你将活生生的人类称为‘财产’开始,就已经大错特错了。”

我停下脚步来定定望住她,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常夏。放眼看一看这座岛以外的世界,好好学习一下法治社会的规则,然后从头来过。虽然是否要给你这个机会,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

“——毕竟,你已经杀害太多人了。”

那份无知所造就的罪孽,实在太过沉重。

说不定,只有像伊丽莎白·巴托里一样,在本人遭到处刑,作为“怪物”或“吸血鬼”被记录为反英雄、踏上第二次人生之后,她的罪行才有可能稍加洗涤。

然而,现实中的当代人类没有这种机会。

(所以,她大概已经……无法从头来过了。)

名为天川常夏的少女的人生,就只能到此为止。在她理解“岛屿之外的世界”以前,在她学会用一般社会的标准判别善恶以前。

夺走太多未来的她,早已丧失了拥抱光明未来的可能。

“……我不……”

忽然间。

从少女微微颤抖的唇瓣间,流泻出如同诅咒、又如同自我催眠的阴暗低语。尽管只有短短两字,其中蕴含的浓烈恶意却令我心头一凛。

“什么?”

我警觉地扣住扳机,向她转过身去。

“我说我不!!我不承认,我不甘心!!!”

常夏猛然抬头,两手用力环抱住自己,歇斯底里地放声尖叫起来:

“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紫带你走了,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教训我,说什么外面的事情?!!我从来没离开过这里,我才不知道什么外面!!太不公平了,明明都是姐妹,为什么你就有强大的力量、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有真心保护你的母亲??——【星花】,你凭什么!!!”

“你清醒一点,我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二十年了。我不叫那个名字,我叫作柚木茜。”

我并不为她高涨的情绪所感染,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我不是来认亲,而是来逮捕你们全家的。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和你玩姐妹情深的游戏。”

“逮捕?我才不会被逮捕!!”

少女发狂般地猛烈摇头,“我一直生活在爸爸的世界里,爸爸就是我的规则,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出去!!因为一旦出去——”

“——我就会,变得一无所有不是吗???”

她意识到了。

天川常夏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未在“正常的世界”中生活过一分一秒。她是只能在这座地狱中盛开的恶之花,一旦离开便会迅速地枯萎凋谢。

而现在的她,与这片土壤血脉相连、根深蒂固,再也无法被移植到任何地方,注定要与它一同腐朽。

终于清醒地认识到现实、却无法接受的少女,一边爆发出不成声的悲愤呼号,一边猛然拉下自己的袖口。

“什……”

——在她昂贵衣料覆盖之下的手臂上,层层叠叠,缠杂交错,描绘着数也数不清的【令咒】纹样。

乍一看见这幅景象,月球人会第一时间联想到言峰绮礼,普通社会人则会联想到东北大花臂,也就是所谓的“战马关公身上纹”。

但眼下的我,却没有轻松吐槽的闲暇。

所谓【令咒】,是指圣杯战争中御主对从者的一次强制命令权,在fgo设定中|功能有所弱化,但依然拥有足以支援从者战斗的庞大魔力。

(不对!难道说,那些“令咒”就是她的异——)

“——我以令咒之名下令!!!”

常夏厉声高喊着,将纤细的手臂举向天空。

透过她因恨意而狰狞扭曲的面目,我看见那对形状姣好的杏眼中渗出泪水。

她的嗓音在我听来,也如同怪物垂死挣扎的咆哮。

“杀了她们,杀了‘岸波白野’和我的姐姐!!如果我没有未来,她们也不能幸福,全都要一起、一起给我陪葬————!!!!”

“……?!!”

失算了,我想。

本以为只要勒令她解除控制就算万事大吉,常夏的洗脑异能操作精细,想必也不可能在一时半刻间重新完成。

但我没想到的是,如果她孤注一掷将“令咒”全数耗尽,竟然能够在一瞬间控制异能生命体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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