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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生变故

深夜的时候, 徐婉躺在床上听到远处传来细碎的声音, 似乎是有军队在夜间行进, 可细听又只像是风声。

徐婉越听越不安,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来, 上辈子的, 这辈子的, 有过往, 有将来,注定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发生了什么事徐婉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上辈子他们两兄弟是怎样明争暗斗, 亲眼目睹的徐婉清楚得很。

第二天早上起来, 徐婉注意到刘玉飞神色惶惶的,想必他也听到风声了。

刘玉飞从徐婉身边匆匆走过, 甚至都没有看到徐婉。徐婉也没叫住他,兀自走出院门, 她站在院子外远眺。

已经快入夏,树木葳蕤,她的视线被远处重叠的树林遮挡,什么都看不到。

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什么时候可以回金城。

徐婉正出着神,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徐小姐。”

徐婉转过身去, 是刘玉飞走过来了, 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徐婉回去,“徐小姐, 你还是先回去坐着吧,宋副官他们会回来的。”

许是见徐婉还愣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刘玉飞皱了下眉,直言不讳道“徐小姐,现在金城凶险,你又没有车,怎么过去呢?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孩子……”

听到刘玉飞提起孩子,徐婉慌忙抬起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看着刘玉飞的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刘玉飞露出尴尬的神色,“对不起,我失言了。”他旋即将话题挑开,“徐小姐,你先回去坐一会吧。”

原来连刘玉飞都看出来了……只是不说透罢了。她突然开始惶恐起来,究竟有多少人看出来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对她的孩子来说,只是更加多了一重危险。

徐婉曾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她身子本来就瘦,为了瞒住有孕这件事,也刻意没有吃太多东西,哪里知道这些都只是徒劳。

徐婉想到这里忧心忡忡,脑子里一片空白。哪知这个时候,远远传来呜咽一声闷响,传过来声音虽然细微了,却也猜测得出此刻在金城是多么剧烈一声炸响。

她和刘玉飞几乎同时打了一个颤,面面相觑,看来那边是已经打起来了。

刘玉飞只好跟徐婉解释“徐小姐,上次宋副官说,如果金城那边出了什么事,会提前派人过来接应,胡先生也不会有事的。”

刘玉飞这句话忽然点醒了徐婉,她应该担心的是胡润生啊,她到底在想什么?

徐婉回房间里坐下,将之前那个念头强自压了下去。

好在金城那边传来的交火声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徐婉那颗怦怦直跳的心总算恢复了些。

徐婉坐在门边,整理自己的思绪,或许是这辈子他一直在帮她,她觉得对他对他有亏欠。

徐婉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那天他将伞给她,一个人走回雨中的情形。

爱兰原本在和花月楼煮饺子,她见徐婉进来,唤徐婉道“姐姐,月楼娘亲给你煮了饺子,快过来吃。”

或许是血肉亲情,爱兰和花月楼很是亲近,爱兰已经叫花月楼“月楼娘亲”。因为不想让爱兰只道太多,没有跟她说程太太的那些事,所以爱兰还在“娘亲”前加了月楼两个字。

也许在爱兰的眼中,这样的娘亲有很多个,可花月楼听到爱兰叫她“娘亲”,已经很满足了,如今花月楼自己也眼见着一日比一日好。

徐婉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看着爱兰和花月楼关系渐渐亲密,徐婉内心欣慰不少。徐婉其实还是了解爱兰的,爱兰并不是什么蛮横的孩子,缺的是别人用真心对待她。

这边徐婉和爱兰、花月楼在吃饺子,那边刘玉飞已经在忙碌地收拾东西了。

今日的枪炮声让刘玉飞心慌,徐婉何尝又不是呢?谁都不知道究竟这淮军的内乱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又会殃及谁。

徐婉见刘玉飞正收拾衣服、细软,便和花月楼一起过去帮忙。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两又带着爱兰,早些离开是好的。

刘玉飞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和徐婉说“徐小姐,宋副官跟我说了,今天如果……会派人接我们去随州?让你跟我们一起去。”

“去随州?”

刘玉飞点头,“是的,宋副官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胡先生也会去随州,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去了,你也赶紧去收拾一下东西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见面了。”

徐婉垂着眼睛没有说话,步子缓慢地往里走去。刘玉飞看着徐婉的背影叹了一生气。

只有爱兰不懂得外头发生了什么,之前那些枪炮声在她看来和除夕夜里放的烟花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她也不知道随州有多远,花月楼和刘玉飞只说要带她去别的地方玩,爱兰很高兴,拿着一张脸谱在徐婉身边跑来跑去,“姐姐,我们一起去随州玩,听月楼娘亲说随州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戏台。”

爱兰对一切的未知都充满好奇,而随州其实徐婉去过,那里离安州不远。如果去了随州,她其实也可以回安州了,和刘玉飞或许能在随州捡起他从前的行当,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在安州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一生,这是上辈子徐婉遇见孟钦和之前一直在想的事情。

徐婉在房间收拾东西,她其实没什么东西在这边,衣服也都在箱子里,并不需要怎么整理。

只是她一直在分神,心不在焉的,没过多久,只见刘玉飞急急忙忙过来,道“徐小姐,你东西收拾好了吗?人已经来接了,快上车吧,不然再晚就走不了了。”

徐婉跟着刘玉飞走到门口时,爱兰已经在车上了,她轻快地朝着徐婉招手,“徐婉姐姐,快过来!”

徐婉走过去,司机急匆匆地下车过来提行李,徐婉朝着爱兰笑了笑,有花月楼和刘玉飞在,爱兰现在终于不用让她担心了。

徐婉转过头问司机,“请问现在金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形,孟家到底怎么样了?”

她之前一直只想着让孟钦和怎么救胡润生,让孟钦和怎么帮爱兰她们,金城里出这么大的事情,他连一句话都没和她提过,在最危急的关头却放他们都离开。

那司机摇摇头,“徐小姐,我是从坤州来的,金城的情况暂时不清楚。但是你今天已经听到了,孟家大少带兵将金城和营地都围住了,金城会怎样谁都说不准,总之金城现在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赶紧走吧。”

“你既然不知道金城的情形,怎么来接人的呢?”

那司机被徐婉一问,便知瞒不住了,只好为难道“这本来不应该和您说的,可我今早上接到司令府的电话,是宋副官要我来接你们的,如今金城已经被团团围住,实在没有办法了。”司机的声音越来越低。

徐婉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辈子孟钦同和上辈子不一样,在大势去之前,居然铤而走险拥兵造反,跟自己的老子对着干。

这一世的变化之大让徐婉始料未及。

上辈子即使有孟司令在,孟钦同还敢在背地里要孟钦和的性命,如果这一世不再顾忌,哪里会给孟钦和留半点活口。

很明显,一旦孟钦和失势,他们这些跟二少有关系的人谁都逃不了。司机有些焦急地往金城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赶忙将徐婉的行李放到汽车上。

徐婉默了一会,问司机道“胡润生现在在哪?”

司机已经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听徐婉这么一说,皱紧了眉头,“胡润生是谁?”

“二少不是让人把他接去随州?”

“我不知道,这个您到了随州再问去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我这一路上过来都是逃难的,只要不是困在金城里出不去,都已经跑了!”

刘玉飞也催促徐婉,“徐小姐,快走吧,胡先生说不定已经到随州了,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徐婉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能现在就走,这里很偏僻就算金城真的出事了,也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的。”

刘玉飞听这么说愣住了,他犹豫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花月楼,对徐婉道“徐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要是想留下来等孟二少,我陪你一起等吧。”

徐婉不想连累他,摇了摇头,直接将车门关上,“爱兰他们更需要你,我过几天再来随州找你们。”

司机看着刘玉飞左右为难,只好折中对徐婉道“徐小姐,那我过两天看着情况来接您吧。”

徐婉点了点头,她听见爱兰在车上哭得厉害,不敢回头去看,只听见汽车发动随后驶离,声音越来越远。

徐婉望着面前这座被翠竹环绕的院落出神,孟钦和跟她说过五天之内要回来的,明天就是第五天,她答应过等他五天。

徐婉走进院子里,将门窗都关紧了,将自己反锁在最里头的屋子里。窗帘掩住了光线,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还好肚子的孩子又有了动静,在周遭的一片死寂中,陪着她一起等待。

她其实不知道她到底在等待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等待又有什么意义。

眼看着窗外的天渐渐暗淡下去,虽然外头很静,只有虫鸣和鸟叫,可徐婉也不敢开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点倦意都没有。

徐婉其实一直很久都没有踏实睡过了,自从知道有了这个孩子。她离开官邸之后能带着这个孩子去哪呢?这一辈子又该何去何从。

在这个世上她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且不说胡润生已经有了心上人,即便他没有,他们如今也是不可能的。而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他的弟弟,上辈子却处心积虑害死她的孩子。

这样想来,她除了这个孩子,已经一无所有了。或许,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他有血亲的父亲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徐婉不清楚现在整个金城的局势,虽然上辈子孟钦和厚积薄发最终夺回大权。可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形势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早就不是上辈子她熟悉的轨迹了。

就像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像金城此刻的局面。

突然下起雨来,虽然外面一片漆黑,但光听声音,便知道是一场急而大的暴风雨。

像是在一座被惊涛骇浪包围的孤岛中,无处可逃。那种感觉徐婉上辈子也体会过,那时她一个人藏身于破旧的小屋,也是同样的无望,同样的看不到出路。

徐婉渐渐有了些睡意,靠在床边正准备阖眼,从窗户闪过一道橙色的光进来。徐婉顿时睡意全无。有人来了,徐婉慌忙往里藏去。

徐婉屏着呼吸细细听着门口的动静,果然是有人过来了,她听见外头的院门被人踢开。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二十几个人。

“找到人没有?”

“这边没有人!”

那些人在找她?深夜过来,还是这样的阵势。最坏的结果便是他大哥已经除去了他,还准备将他身边的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徐婉其实也不是那么怕死,虽然死过一回的人更加珍惜活着的机会,只是现在她身体里还有一个新的生命。她想让他活下来呀,最少能看一看这人世间的阳光。

徐婉躲在窗帘后面,一动都不敢动。可偏偏有风从窗户缝里漏进来,使得窗帘微微晃动着,徐婉刚想去抓,正好有人有人进来了。

徐婉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听到那人突然喊了一声,“二少。”

像是在陆地上濒死的鱼忽然被人丢回了水中,徐婉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正好瞧见孟钦和推门进来了。

“徐婉,你在吗?”他的嗓音稍微有些哑。

她的心突然到了嗓子眼,比方才听到有人进来时还要紧张,可她没有回答他。

从缝隙里,她看到他穿着藏蓝色的戎装。她上辈子总看他穿戎装,他还给他烫过,将每一条褶皱都烫得平整,这也是他的习惯。

可这一次却和从前不一样,他大衣的衣角已经快湿透了,滴答滴答地往地板上滴着水,而他一向擦拭干净甚至发亮的皮靴此刻更是沾上了泥。

她缩在角落里静静地打量他,却没有开口唤他,此刻的她像是置身一场梦里,一时半会难以醒来。

房间里只有他和她,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微皱着眉四下环顾,却并没有注意到她。

房间里那盏白炽灯被他打开,发着黯淡的光。孟钦和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望着窗子出神,虽然迎着光,可他的眸光是暗淡的。

过了一会儿,宋存山进来,低声跟孟钦和道“二少,您一晚上都没阖眼了,还是先回官邸休息一会吧。徐小姐,她应该已经走了,不会有事的。”

宋存山刚说完,孟钦和忽地侧过身,看着他冷声反问,“应该?”

他只说了两个字,可那两个字极其冷,宋存山没敢答话,小心低下头去。哪知下一秒孟钦和发作“宋存山,你现在越来越会办事了。”

宋存山连忙道,“是属下办事不利,我这就去带人找,徐小姐如果少了一根头发,我提头来见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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